为统筹推进城市地下空间合理开发利用，充分挖掘地下空间资源潜力，日前，自然资源部印发《关于探索推进城市地下空间开发利用的指导意见》（以下简称《指导意见》），要求围绕强化规划引领、优化供应体系、规范规划许可、加强产权保护、改进监测监管等方面，建立完整城市地下空间开发利用政策体系，促进城市地下空间资源优化配置和高效利用。

　　北京建筑大学北京城市保护与更新研究院总规划师、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张帆认为，《指导意见》的发布或将提升各方城市地下空间规划开发意识，有助于整合利用碎片化城市地下空间，形成系统化、一体化发展格局。

　　城市地下空间大致可分为三类。首先是地下交通空间，比如地铁、隧道、过街地道等；其次是市政设施空间，如地下铺设的水电气热管线、综合管廊等；最后是建筑空间，如地下商业设施、地下停车库、地下人防设施等。

　　“我国的城市地下交通空间和市政设施空间开发，从量到质都相当可观。”张帆举例，近年来，我国多个城市地下轨道交通发展十分迅速，大大纾解了地面交通压力，改善了城市交通环境。

　　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董贺轩认为，由于城市地下空间容量巨大，具有特殊的功能与环境条件，且开发利用技术逐渐成熟，其开发价值和潜力也更突出。有观点提出，地下空间是领土、领空和领海之外的“第四国土”。董贺轩认为，这种观点的主要是根据正是地下空间拥有的巨大利用潜力与前景。

　　从韧性和安全性的角度来讲，地下空间比地面更具优势。在抵御大部分自然灾害时，地下空间的稳定性更强。而从节能减碳的角度来讲，地下环境冬暖夏凉。张帆提到，很多地区夏天较热时，当地会开放闲置的防空洞给民众乘凉。这时的防空洞就成了天然的低碳节能建筑，不需要空调也很凉爽。还有不少大型算力设备等也都在地下或山洞中安装运行，能够大大降低能耗，环境条件也较为稳定。从空间设计的角度来讲，充分开发城市地下空间，则能大幅度的提升国土空间利用效率。

　　“城市地下空间是非常宝贵的资源。”张帆介绍，我国虽然幅员辽阔，但是人口众多，城市可建设用地并不富裕。在坚守18亿亩耕地红线和严守生态保护红线的背景下，重视对城市地下空间资源的开发利用具备极其重大意义。

　　此次《指导意见》要求，强化城市地下空间规划统筹引领，包括开展城市地下空间资源综合调查评价，快速推进相关国土空间规划编制工作，探索城市地上、地下空间复合利用等。

　　“当前，很多城市的地下空间家底还没有摸清。因此首先要把地下的情况弄清楚，然后再去谈规划。”张帆告诉科技日报记者，做好城市地下空间的整体调查和规划工作，一种原因是要做好既有地下空间的摸底，另一方面也要做好自然本底条件的摸底。

　　科技力量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不容忽视。张帆提到，在对城市地下空间进行普查普测的过程中，要结合三维数据库，把获取的数据系统性整合到三维数据平台。例如浙江省杭州市建设的城市信息模型（CIM）基础信息平台，通过融合地上地下、室内室外一体化的空间数据，搭建了杭州市城市数字模型，形成了直观可视的全空间一体化三维数字底座。

　　此外在地质勘查方面，我国也有专业的科研部门，积极开发新的技术方法，用于探测地下空间的情况。开发城市地下空间，需要最大限度地考虑当地的地质结构，这也体现了摸清家底的重要性。有的城市地质结构较为稳定，开展地下空间建设相对适宜。而一些滨海或滨江的城市，可能因地层含水率高、存在砂土液化等情况，大范围开展地下空间建设难度较大、成本高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城市地下空间的规划建设也会受当地习惯、气候等因素的影响。例如哈尔滨冬季天气严寒，因此当地很早就有了较为成熟的地下空间体系。

　　“我国南北差异、东西差异很大。地下空间开发需要的投入比地面高很多，因此要充分结合各地的实际条件和需求，因地制宜、综合考量。”张帆具体介绍，对一些超大型城市而言，土地资源稀缺，地面交通拥堵，开发地下空间性能好价格低。这种情况下如果地质条件合适，就能够直接进行系统性谋划，把整个城市地下空间高效利用起来。而对于需求不高的城市来讲，按规定做好地下人防设施、管道设施等即可，对于功能性地下空间的开发应量力而行。

　　目前我国城市已确定进入到存量发展阶段，城市更新成为城市发展的主要方向。“城市更新不能‘只讲面子不讲里子’，如果只是地上的高楼大厦很光鲜，城市花园很亮丽，地下空间却一团糟的话，这不是一个可持续的状态。”张帆认为，城市更新应该做到地上地下一体化，目前仍需提高各方对城市地下空间规划的意识，将地下空间纳入到城市更新行动中去。

　　我国的国土空间规划分为总体设计、详细规划和相关专项规划三类，地下空间规划就属于专项规划类。但实际上，一些城市并没有编制过相关的专项规划。很多城市地下空间开发都是依托项目进行，比如商业区、写字楼、地铁等，缺少系统性的统一规划。

　　在董贺轩看来，未来城市地下空间开发利用的主要方向，将朝着地下地上一体化、绿色化、系统化方向发展，同时还将逐步转向深地空间的开发利用。而推进城市地下空间开发利用高端化、智能化、绿色化、融合化，还需要政府主导、科技引领、法规保障、公益促进的多方合力。

　　当前，城市地下空间大部分还是以碎片化形式存在，除了地下轨道交通能够成网，其他的功能性地下空间还没形成网络。“如果能把地下空间贯通，就像科幻片里呈现的那样，地下也是一座城，那么整体的空间利用效率将会极大的提升。包括在未来应对极端气候方面，地下空间也能发挥及其重要的作用。”张帆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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